佛家有一层醒悟,叫“离暗出明”。我们往往把大事当成风景来欣赏,总以为感天动地的背后才有回味的资本,而直接跳过那些淡然如云的生活细节。其实,无论在人生的哪个地方、哪个角落,都会有很别致而清淡的风景。山水画为什么找们总是对身边的景致熟视无睹,只是一心一意爱着远方那些华丽的海市蜃楼呢?我们被迷惑的不仅仅是眼睛,还有我们的心灵。
总是若干年后,才会翻然醒悟,惆怅地叹上一句:“唉,要是那时品出了淡中的深味,该多好啊。”这种惋惜再彻底,
山水画也只算是徒劳的祭奠吧。对清淡的关怀是最好的留念,不是滞后的惆怅,而是及时的珍惜。也记得一段关于蒹葭的诗: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,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”
这一句写爱情,也算到了极致了,一如浮在水心的蒹葭,意欲亲近却不可得的绝望。作为一株离爱情最近的草,它比玫瑰平凡,却更繁芜:蒹葭二字的发音那样清淡流畅,轻启朱唇,仿佛走遍人生的波澜不惊。
写得很素雅,却是我见过的对爱情最好的诠释,清淡、恬和,永远没有据有和封藏。古时做人,
山水画推崇人淡如菊;高山翠竹之中,随性的茅屋,与人喝酒论诗,赏庭前菊花之开落,看空中流云之卷舒;林中小路悠然,淡成宠辱皆忘;清晨花蕊带露,淡成一庭芬芳;夜问月凉如水,淡成心胸豪爽。这种淡,淡在名利之外,淡在重权之外,淡在世俗之外,却淡在骨气之内。
远离尘世,一杯薄酒,便可道开整个人生:世间凡俗的纷扰,耳畔车马的喧嚣,在这与己无缘,只看院前溪水,便是半
个江山。
而人生何尝不是一条漫长的河流?上游是美丽的童年,涂涂小溪从幽静的山林间穿过,
山水画是一首浪漫的抒情诗,淡定欢愉。中游是沉重的中年,巨大的落差,成就飞流直泻的泽布,险恶的暗礁又使河面布满龙潭虎穴。惊险离奇,风起云涌。下游经过平静的人海口与海洋融为一片,平静、辽阔、宽宏、博大、厚重、淡雅。